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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151:长安大道阔

  151 151:长安大道阔 (第2/2页)
  
  各方意见汇集长安后,民众的意见简直五花八门,让官员们目呆口咂,一些大学者却很高兴,说这是民议的洪流。
  
  萧绱说:“有了这个官德律,大唐的官员是一般不犯事,犯事就是大事。因为犯小事的代价太大,只有犯大事才能让官员冒险。”
  
  萧继策马随在后面听了一路,此时恍然大悟,“这就是‘吏治清如水’的原因?”
  
  他哎呀道:“怎么说大唐盛世都有两百年了,按常规道理,吏治也该要腐败了,但还是清明之治,这是很违盛世规律的,史上都有写,基本盛世百年之后,官员都贪腐得一团黑了。咱们大唐不合常理呀!”
  
  萧杭就策马行在他旁边,摇头晃脑说道:“小案子不犯,民间当然看着就清明了。大案子平民百姓都牵扯不进去,曝光了,知道了,也就义愤填膺骂一番,痛不到自己身上,那就不算什么。”
  
  萧继大点其头,“没错没错,如果贺州市易令收贿赂乱了商市交易,肯定比长安曝出个贪污千万两的尚书寺卿什么的,更让贺州商人痛骂‘贪官横行’了。”
  
  萧琰回眸道:“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
  
  让百姓愤怒的都是“现管”官。
  
  这些都是中低级官员,按能力和职权范围只能犯小事,按《官德律》对道德的严治,对比获得的利,犯罪的代价就太大了,多半不敢犯。
  
  敢犯大事、也能犯大事的,都是坊间百姓接触不到的大官,高门。
  
  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直接接触的官员还是可以的,至少没有明目张胆欺压人的。
  
  这样的吏治,对平民百姓是好的。
  
  但再严明的律法,也有触不到的地方。老子说“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道公正,作恶的终究会受到惩罚,但法网终究不是天网,也有漏的地方。就像阳光再灿烂,也照不亮有遮蔽的黑暗。
  
  萧琰心忖,人间有那么多传奇志怪,将惩恶的力量寄托于侠客或阴司神明,就是因为人间法网有缺,正义在权势财富人情这些重重关系织成的大网下,也会晦暗难以彰显。
  
  那么什么是天道恢恢呢?萧琰想到九叔萧旭,如果不是四哥被刺,回纥野力氏的事情牵扯出来,他旧年暗令杀人的事也就不会暴露出来……这是天道的惩罚吗?
  
  但在萧琰眼里,九叔萧旭还不算恶,那回纥青年也有取死之道,并非无辜枉死,只是九叔萧旭的手段不对。而比九叔萧旭恶得多的人,犯下的罪恶累累的人,可能还在天光下活得鲜明显赫,天网恢恢的不失又在哪里呢?
  
  萧琰不是为萧旭叫屈,九叔的结果是他应得的,虽然四哥没有明说,萧琰也猜知到必是被族里处置了,不然帝国靖安司下来的主事官不会一点都没提;她只是觉得,若这是天道的公正,那它应该更公正些。
  
  当然她知道,头顶上的天道是没有意识的无形存在,它只是无数规则的组合,而这千丝万缕牵出了关系的规则,又是如何运作,才能有这冥冥中的“天道恢恢,疏而不失”呢?
  
  佛家说因果,道家说因劫,是不是就是天道这种“恢恢,疏而不失”的具现呢?
  
  萧琰仰望着朗朗晴空,觉得这冥冥中的天道,实在是“冥冥兮,渺不睹其东西”,高远渺茫而又细微,才更引人求索而无止,欲得其渊深。
  
  官道离城去远,车马已不见熙攘,队伍行速提起来。驰出一驿车马更稀,萧眺下令前卒打出朝贺避道旗,驰马清道,队伍全速前进。萧氏马车是墨行社出的坚固利行良车,马更是良马,令下达整支队伍都风驰电掣,中途经驿馆只给了一刻钟歇马休息用干粮冲入驿中如厕,下午申时就抵达了霍兰山脉南支和东支的折界岭。这里有官道直接连通贺州和河内道。
  
  萧晀下令马车大队向前缓行,他带着长阅历的萧氏子弟登上了霍兰山的高处。
  
  从山上眺望,东面就是咆哮奔腾的黄河,从北下南,沿着霍兰山的南支往西浩荡而去,直抵静州西境的小昆仑山下。在大唐舆图上,这条大河以“几”字分开了河西、河内、河东。
  
  唐人对黄河有特殊的感情,尤其衣冠文明的世族,因为这里是华夏族群文明的起源,整个中洲大地能与黄河并提的,也只长江。在大唐以前的史书和各种书中,称“河”就是指黄河,称“江”就是指长江,一河一江之外,皆只“水”尔。萧氏迁到河西已逾两百年,大河滔滔之水哺育了河西,他们对这条大河又有着更深刻直接的情怀。
  
  萧晀眼望大河,气度轩昂,马鞭一扬西指,面容宽和,声音却浑厚有力:
  
  “大河以西,就是咱们河西!”
  
  咱们河西!
  
  众萧氏子弟从东边大河滔滔转目望西去,但见巍巍山下,阡陌纵横,河渠清波,田地果园无数,草原辽阔,隐隐接到天际,坚固的城池从平地上拔起,又有无数的县镇乡村,道路宽阔四通八达像白色和青色的带子,延伸到天边……一众萧氏子弟胸中油然生出骄傲豪情。
  
  这是咱们河西!
  
  这就是咱们萧氏河西!
  
  萧晀目光掠过众子弟,心里微微点头,马鞭又指向东,“渡过大河,就是河内道。从河内道往南,过了长城关口,就是关内道。出关内道进入岐州,就是京畿道的地界了。”
  
  十二月二十六,萧氏车马队伍过岐州,渡渭水,进入帝国京兆府的地界。
  
  京兆府的府治,就是大唐帝国的帝都,长安。
  
  这个时期从四方进入京兆府的车马队伍非常多,有地方朝贺官员的队伍,也有诸藩属国和王国到大唐朝贺的队伍,还有入长安观摩朝贺的士家队伍和插着游观旗的平民入京观光车队。一进入长安地界的官道,车马就行得慢了。
  
  进入长安四城的官道已经扩建过七八次,但架不住车马多人流多,好在官道越建越阔,又有间道石隔开的分行道,来去都有十二道:
  
  中间是士人车马道,占了四道,乘马车和骑马的官员士人以及公共驿车均走这道;其次是非士车马道,也占三道;再次是次乘道,骑乘是驴骡牛和人力脚踏车这类行速比马慢的,占两道;再次是力行道,主要是供挑夫担夫以及手推车行走的道,往长安城贩蔬菜水果和其他小农品的农户和小商贩都是行这条道,这个也占两道;两边最外侧就是步行道了,沿路绿荫,很是干净整洁。
  
  萧氏子弟感叹了一下道路的宽,其他就没多少惊异,因为大唐县道以上的官道按律都必须分道,尤其城内道,必须分开骑乘道和人行道,但其他城市都没有长安官道这么阔,分得这么细,最多只是分马行、其他骑乘、步行三道,贺州就是如此,这样的道路也很宽了,双向至少要六道,贺州城内主道是双向十二道——却只相当于长安官道的单向。
  
  不愧是长安!
  
  果然是长安!
  
  萧氏的朝贺队伍直接驰入士人车马道。
  
  萧琰比较诧异,“为什么要分出士道和非士道?”
  
  虽然这个规定很宽泛,只要车马队伍中有士人,家人随从或同伴无论是不是士籍,都可以同行车马士道,不会不合情理的硬要队伍拆散分道。
  
  但没必要分明吧?难道以此彰显重士?
  
  她仍问堂兄萧绱。
  
  萧继就先接了去,“我没觉得彰显重士。你们瞧,这驴骡乘道上也还是有骑骡子的襕衫士人呢。我觉得真要重士,那不能只分士人马行道啊,也得分出士人骑乘驴骡这类道,哦还有士人步行道。这样分就是重富贵之士嘛。穷士人买不起马,肯定只能走非士道。”
  
  “八哥你这个概念不对,”萧琰先反驳他,“次乘道不是非士道。”
  
  萧继一挥手,“哎呀我就这意思。要分出士,那就要分细,不要和非士混一起。”
  
  萧绱微笑看两人一眼,优雅清静的声音不疾不缓,先回答萧继的问题,说道:“京兆府下辖二十一县,每日早晚陆路水路进入长安城送货买卖谋食的农工商民超过六十万人次。长安城内的常住户计有三百三十多万人,加上流动户,预估达到五百万。
  
  “阿继可知,每日出入长安城的人车牲畜有多少?城内主街道来往的又有多少?若如阿继所言,城外要分设三种士道,那就至少要占五条道,城内主道也得如此——阿继,工部尚书换你来做?”
  
  萧继傻眼了。
  
  半晌,他嘀咕一句:“我也没说错嘛,这也是钱的问题。”
  
  萧琰噗哧闷笑,这个,就算朝廷有大笔钱财,也不会费力气的花在细分士民道路这上面吧?
  
  “八哥,其实不用分这么细。”她笑说道,“就算士人骑着驴骡行在驴骡道上,非士百姓也还是要恭敬相让的。”
  
  萧继摸着下巴点头,“你这话是不错。不过,我还是持我的意见,这种分道是彰显有出身有地位的士。”
  
  萧绱道:“阿继可知,官府的公共驿车也是行在士人车马道上,买不起马的士是可以坐官府驿车的。”
  
  萧继哎声,“……这个我真忘了。”主要是他印象中公共驿车就是给平民百姓坐的,世家子弟哪有坐驿车的呢。
  
  萧绱一笑,又回答萧琰的疑惑,“分道是尊重士,彰显士。士人地位崇高,唐人皆知,已经成为融入人心的道理,深不可移,不需要用官道彰显,就如阿琰说的,士人和国民行在同一道中,也会得到国民的尊敬让行,国内官道都没有分出士道来强调。但长安是大唐帝都,是世界最强帝国的中心,万国衣冠来朝见,大唐的文明,首先是在哪里呢?”
  
  萧琰和萧继几人立即恍然。
  
  大唐的文明在哪里呢?
  
  是士。
  
  士,不是一个群体,也不是一个阶层,它是知识者,智慧者,文明者。
  
  有官员的士,有学者文人的士,有学子读书人的士,有掌握知识技能的士工,士商,士农,只要有知识,都可成为士。
  
  长安官道分出士道,不是彰显士人的尊贵,而是以这宽阔的三三大道,彰显大唐帝国尊重知识、智慧,崇敬文明。
  
  大唐,不以武力彰显强大,是以文明彰显强大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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