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忤逆的”北美殖民地 (第2/2页)
一百多年来,这种交由北美人自己管理的殖民地获得很好的发展势头,轻轻松松实现了英格兰王国的夙愿:新增一个丰盛的海外财富来源。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英属十三块殖民领地的增长是如何迅速,不仅仅是人口,还有为大西洋两岸带来的巨大经济价值。
烟草、大米、小麦、靛蓝染料、木材还有蔗糖源源不断的越过大洋而来。而英格兰本土则向这些殖民领地输出手工业品。
羊毛服装、钟表、枪支弹药,谢菲尔德的钢铁,伦敦的家具和乐器,还有转口齐国的精密五金器件、图书、茶叶和丝绸。
几十年间不断增长的贸易大潮,为宗主国带来了红利和就业,也间接贡献了财政和税收。
说到税收,就不得不提一下,这绝对是英格兰王国最大的缺失,或者说一个难以言表的心病。
比如,从马里兰和弗吉尼亚运回本土的烟草,国王和议会通过向烟民们加收关税和消费税而获得了可观的财政收入,但殖民地的居民却只向政府缴纳非常少量的税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要知道,英格兰皇家海军每年要耗费数十万上百万英镑用于保护大西洋之间重要的航道,还要为整个北美殖民领地提供军事保护,但大部分时间,这个问题都被视为隐蔽的和技术性,被殖民地的人们自动忽略了。
在他们眼中,只要英格兰本土与殖民领地之间的贸易持续扩大,船只往来不断,那么这片殖民领地就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再者说了,殖民领地创造出的财富也是间接地让王国政府的腰包鼓了起来,因为,日益频繁的两岸贸易,使得英格兰本土经济也变得愈发繁荣,继而增加了国内税收,充裕了国库。
这就是我们殖民领地最大的贡献!
至于国王和议会想要在我们殖民领地收税,那是坚决不允许的。
连想都不能想!
然而,1725-1728年,英格兰王国与齐国爆发了一场可怕的战争,很不幸的是,英格兰惨败于齐国之手,海军损失近半,爱尔兰独立,新斯克舍、纽芬兰、伯利兹、巴哈马等诸多海外领地被割让与齐国。
更让英格兰政府难以承受的是,这场战争的失利,不仅让政府承担了七百万英镑的战争赔款,而且还背负了超过三千二百多万英镑的沉重债务,每年光利息就有一百五十万英镑,使得内阁财政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几欲濒临破产。
所以,作为王国的子民,大不列颠的海外殖民领地,包括新英格兰地区在内的所有北美地区,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为母国贡献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
五年前,英格兰内阁财政委员会副主席、科纳尔伯爵拉斐尔·沃诺克奉命访问了北美数个殖民领地,在充分考察和研究了当地的实际情况后,便给内阁和议会提供了一份较为翔实的经济调查报告。
当时的波沃尔政府便据此做出了一个决议,并得到大部分议员的支持,那就是在北美十三块殖民领地征税。
在齐英战争期间,英格兰本土税率大幅上涨,最高占据了约8%的国家总收入。
以后世的经济标准来衡量,这个数字其实并不大而且是可控的,但在这个时期,劳动人民的生活几近赤贫,而且也没人相信齐国那种大政府模式,自然是不愿意没完没了的缴税。
所以,这个税收已经不能再高了,否则就可能引起议会和街头的动乱。
在战争期间,啤酒、葡萄酒和杜松子酒的消费税攀至新高,一度引发了伦敦市民的集会抗议。
因此,由财政委员会提交议案,首相波沃尔牵头,王国政府试图整改他们的海外殖民领地--尚处在自主开发状态中的北美十三州。
英格兰必须重建其借债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化解日益严重的财政问题。
在财政重建的任务中,北美十三块殖民领地则首当其冲。原因很简单,本土财源已压到了极致,若是继续竭泽而渔,扩大征税幅度,怕不是要将王国子民逼反了。
而北美殖民领地被“养”了这么多年,民间殷实,商贸繁盛,平均生活水平比本土还要强上那么几分,这个时候自然要做出应有的贡献。
想当年,爱尔兰为王国殖民领地的时候,他们虽然极度贫穷,但依旧要为驻扎在他们中间的英格兰军队支付一切开销。
作为英格兰王国的嫡亲儿子,你们北美殖民领地难道就不该为宗主国付出必要的牺牲吗?
1733年开始,在议会的全力支持下,波沃尔内阁政府任命了新的监督官员、法官和一个总部设在波士顿的进出口关税征收委员会。
为了不过分刺激殖民领地敏感而又脆弱的心理,伦敦当局仅对蔗糖及其附属品征收进出口关税,待这帮自由惯了的家伙适应了王国政府的税收政策后,再行扩大征收范围。
却未料到,北美殖民领地却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征税问题,直接就炸毛了。
虽然,诸多殖民领地没有因此爆发激烈的暴力冲突,但各个殖民领地的议会却更加有效地给伦敦当局制造了无尽的麻烦。
有无处不在的律师大肆抨击,还有报纸媒体的煽风点火,加上当地的惯例和对本地的了解,移民们跟任何想要他们遵守规矩、照章纳税的王室官员和税务征收官玩起来五花八门的障眼法。
各种偷税走私行为,滥骂、污蔑,施以种种阻碍手段,竭力阻止王国政府的征税行为。
更有激进的地方团体和政治领袖在大发牢骚后,竟然叫嚣着脱离英格兰王国,要独立建国,跟大洋对岸的宗主国一刀两断。
当熊伯钧等一行陈国使团抵达波士顿时,在市政广场就看到了一场大型集会。一名叫做伊利沙·库克的党派领袖在演讲台上,公然批评英格兰王国政府对马萨诸塞地方事务的粗暴干涉,认为此举跟斯图亚特王朝当年迫害新教徒的行为毫无二致。
最后,他高声呼喊着,让马萨诸塞的人民行动起来,一致反对国王和议会的征税行动。
若是不加以改变,那么国王将失去民众的信任,也将得不到殖民领地的效忠。
“这些英格兰人疯了吗?他们竟然敢跟母国对抗,分明是想要造反呀!”熊伯钧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广场上喧闹的场景,嘴里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