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251:书山之中寻蔷薇 (第1/2页)
秋雨飘落下来时, 萧琰正在东宫崇文馆看书。
崇文馆在内廷,是皇太子读书处,同时也是宫内经籍图书收藏、校理之处,是一个很大的皇家图书馆, 这一点对萧琰很有吸引力。
朝食之后,萧琰就出了宜春宫,进入崇文馆要看馆藏书目。
她一身控鹤卫服, 腰下悬着“御前宗师”的鱼符,馆丞不敢怠慢,验过鱼符后立即奉回,以为内卫要办什么案子, 也不敢多问, 只将厚如砖头的几大本馆藏书目呈上。
萧琰翻看花木类的书目,这类书籍还真多,随口问馆丞。馆丞说圣人在东宫时就爱收集这类书, 整整列了十二厢书架。他见这位内卫宗师只关注花木类, 心生奇怪,跟着心中一凛——莫非是查毒花毒草?……联想到齐王的中毒案,馆监打了个噤战。
萧琰不知馆丞脑补了一出大案, 问明十二厢书架的位置,便自去搜寻;她关注这些花木类书籍, 目的只有一个——查找对蔷薇的记载。
她曾经问过慕容绝:蔷薇花有什么特殊含义?慕容绝隔了几日回她:有相思之意。说话时表情有些古怪, 加了一句, “家中莳花的长辈说的。”萧琰表情也很古怪, 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肯定不是这意思啊!
心道:姊姊怎么会以“相思”之意,让自己送蔷薇呢?
绝不是这个意思!
但萧琰与沈清猗相处多年,深知她心思细腻,话里又多弯绕,不可能在自己问她喜欢什么礼物时,无缘无故的提到蔷薇。
——定是有缘故的。
萧琰直觉,这很重要。
蔷薇可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姊姊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个真意隐藏在蔷薇里。
萧琰要找的,是这个真意。
否则送蔷薇又有什么难的呢?
萧琰想到沈清猗,就会想起她立在景苑的湖边,那一湖寒凉的水,碧荫的树丛也浸了寒意,冬日的薄阳下,看着她的纤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萧瑟的寂寞……萧琰心里有种揪痛,一种心疼又怜惜的揪痛。
她希望沈清猗是鲜活明亮的,不是萧瑟的寂寂。
只要是沈清猗喜欢的,她会尽心尽力给她找来。
萧琰目光从书册上滑过,并不是每一本都看,神识扫过书目,若有蔷薇,神识就入内浏览。虽然神识阅读的速度很快,但整整两列书架,将近两千本书籍,搜看下来,也花费了她不少时间。
然而一无所获。
萧琰按了一下眉心,并不是觉得疲累,而是看了这么多书籍,都没找到线索,她有些沮丧,觉得自己智慧不够,否则不会这么久都解不出姊姊的语中真意。
萧琰振了振精神,花木类中没找到,那就再看诗赋类的,然后再看杂记类的……总要找出线索来。
她没有再去查看收藏书目,以神识在书架分类签上搜索,就转身去了诗赋目的书架。这就多了,从先秦时代,到大唐,咏蔷薇的诗歌词赋很多,而且是散布在各部书中,光看书目是不行的,因为诗赋词的标题不一定有“蔷薇”,必须深入书页每首都浏览。
图书馆内亮起了壁灯,天色已暮。
萧琰浏览完百万首诗赋词篇也感到了一些疲惫,文字看得太多,也会生出晕眩,神识仿佛有种吃饱了的感觉。
萧琰微微皱眉,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线索。因为诗词中的蕴意太多了。她不确定,哪种才是沈清猗所指。或者这些蕴意,都是沈清猗的真意?
萧琰叹口气,看了眼外面天色,决定明日再来搜索杂记类,值馆的馆吏也是要休息的,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等自己。
从崇文馆出来时,大雨哗哗落地。乌云密布,天色将要黑尽,其时才酉时二刻。萧琰不需要用晚食,便走得不紧不慢,大雨在她身周一尺落下,片雨不曾沾身。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待李毓祯从皇宫回来,要问问她,怎么个计划,要杀什么人,什么时候杀,自己需要在长安留多久,确定了就要传个信回去,省得父亲和四哥担心。还有,李毓祯既然已经醒了,她就没必要待在宫中了。她更想住在母亲府中,和阿娘多些相处时间,行动上还自由,不像宫里,出入宫门都不方便。她还想见见沈清猗:如果齐王醒了,没准姊姊就要回道门了,下次相见,就不知何时了。
出了崇文馆的宫墙,北行就是光天殿,便见从北面宫道行过来一位紫服四窠龙袍的少年,持一把黄面伞,十二三岁年纪,革带系剑,俊眉朱唇,英气勃勃,眉眼与李毓祯有几分相似——萧琰便知,这位一定是李毓祯的同胞弟弟,广平郡王李毓祥了。
她停了步子让到道边,向李毓祥行了一个揖手礼,“见过广平郡王。”
李毓祥握着伞瞪圆了眼。
眼前这位圆领箭袖玄鹤服佩刀的女子,悬着宗师鱼符,却这般——年轻!美貌!
貌似与阿姊差不多年纪,竟然就是洞真境了?!
噢比阿姊还漂亮!
萧琰又叫了一声,“郡王?”
李毓祥醒过神来,脸庞都有些红了,咳了一声,因持着伞,右手便按着胸口倾首,代替揖手回了一礼,有礼貌的表达了对宗师的尊重。虽然脸庞还热着,这位少年郡王已经恢复了皇子的风度从容,彬彬有礼招呼道:“这位宗师贵姓?小王有礼了。”
萧琰神色温和道:“我姓萧。暂在东宫行走。”
李毓祥哦哦两声,按捺住心中猫抓般的好奇,没有再多问。
控鹤卫是皇帝内卫,身份特殊,除非圣人特别指派护卫某人,否则在宫中遇到了,行个礼打个招呼算正常的,多做交谈就逾越了。
李毓祥点了下头,便打伞从萧琰身边经过。
走出十几步,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望去——见那人身姿从容,步若流水,有一种自然流畅感;背影秀逸劲拔,又有一种独特的洒脱;行走在秋雨暝暗中,也给人一种光明自照的感觉:内外通透,明澈干净。
李毓祥呆立了一阵,才转身往前。
那人已经映在了脑子里。
这般人物,任谁见过一面,都不能忘记吧!
……
雨越下越大,李毓祥快步出了东宫,从延禧门出了皇城,往大明宫去。
他不是太子,不能走西内苑的宫内道,只能出了皇城,再从大明宫的宫门验鱼符入宫。
按礼制,他还不到二十岁的开府年纪,应当随帝后搬入大明宫,往在大明宫的皇子所里,但他还是住在东宫,反正阿姊不会赶他;再说阿姊一个人在东宫多寂寞。不过,他平时都住在天策书院,只有旬假才回东宫,昨日是阿姊太子册礼,书院放了他三日假,说是给他的庆贺假——李毓祥觉得一脸沉峻的持班夫子肯定万分期待阿姊苏醒,不然怎么说“庆贺假”?而且还连给三日!以前都不见待他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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