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235：七分努力，三分气运 (第2/2页)
　　
　　李翊浵给霍王奉上一盏茶，霍王端盏慢慢饮着，他万里之遥打了个来回，也需要平口气。
　　
　　申王便接过话说道：“这个很容易理解，就如军队的士气，如果人人都有打胜仗的信心，那就形成了士气这种念力，而这种士气的念力会凝聚打胜仗的气运。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就是这个意思。又如国运，如果君明臣贤，就会使百姓齐心，让国运凝聚昌隆；反之，君不明，臣不贤，就会使天下离心，国运就会离散衰败。”
　　
　　圣人思索一会，微微颔首，心里已经认同墨徐阁主提出的人间念力的办法，但又问道：“就算朕下诏让天下万民为昭华祈福，但这些念力如何送到她元神中？”
　　
　　这个问题还是回到前面的第二个问题：李毓祯怎么汲取这些念力？
　　
　　“阿爹的意思是，人们烧香拜神佛，也要对着一个泥胎木塑的神像，或者是神龛吧？”李翊浵代父亲说道，“在南部湾的时候，十几万人的意念都是对着火山下而发，意念可以集中在一起，并且距昭华很近。
　　
　　“但按墨徐阁主的意思，要将昭华残余的这点星星之火燃成燎原大火，不仅仅是要补充她耗竭的神念、复苏她的元神，更多的念力是要用于抵御她跨越境界后的反噬，所以需要几千万人的念力。但几千万人，不可能集中到一个地方。”
　　
　　圣人拧眉心情沉重，除了这一点外，他想的更多。
　　
　　——按照剑阁阁主说的，即使做到了汇聚几千万人的念力，昭华复苏的可能性也只有五成。汲取念力，不是喝水般容易，咕咚几口就喝下去了，这是很艰难也很漫长的过程：一要看千万人的祝祷是不是虔诚，只有虔诚的念力才能凝实，不至于在天地元气中飘渺消散；二要看昭华沉眠中的潜意识是否足够强大，否则念力送过来，不能汲取就是白费力。
　　
　　圣人对于第二点倒是有更多的信心，但对万众一心的虔诚，却是信心不足了。
　　
　　这不是十万众，百万众，而是几千万众！
　　
　　也不是南部湾众志成城救人的亲历场景，没有身临其境的气氛感染，让人们隔着千里万里之遥为帝国未来的储君祈福，这个祈福的念力能有多虔诚？
　　
　　申王与霍王用神识商议了一阵。
　　
　　申王开口说道：“陛下，要聚拢人们的念力，昭华必须回京城。只有长安皇宫，才是天下万民都知道，并且最崇敬的地方——万众一心的念力会一致向着长安，皇宫。我与霍王商量后，觉得将昭华放在太极殿最好。那里是帝京的中轴线，也是乾卦的九二之地，见龙在田，其尊贵仅次于九五君位。”
　　
　　圣人学识渊博，当然也通晓易学，九二虽然不是五爻君位，但却具备居中的君王之德；而且，这一卦也象征着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能飞龙在天。所以九二之地向来是仅次于九五君位的大吉之地。
　　
　　但圣人又有疑虑，“太极殿位于旧宫，只为历代皇帝登基大典用，恐人气不足。何不选含元殿？”
　　
　　含元殿是大明宫前朝的大殿，也是建在九二之位上，自仁宗皇帝迁入大明宫后，含元殿就取代了太极殿，用于正旦、冬至的大朝会，而每年的正旦大朝会更是诸州上京朝贺，并有诸藩属和各外邦的使臣来贺，人气最盛，圣人觉得相比太极殿这里更合适。
　　
　　申王解释道：“还考虑到一点，太庙位于皇城中，距太庙更近。元神属阴，有历代先帝英灵庇佑，运数更强一分。”
　　
　　圣人一想确是如此，果断道：“那就定在太极殿。”
　　
　　圣人又问霍王，“人和、地利有了，天时指的是？”
　　
　　阁主在剑塔对霍王说，要想增加成功的机率，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俱备。
　　
　　“天时者，气运。实力再强，但气运不好，遇到危险避不过去，那也是折戟沉沙。”霍王说道，“昭华能在万死中得一生的机会，除了她的实力外，还缘于她的气运：
　　
　　“一则，有两位洞真境大圆满、一位洞真境中期、二十名登极境司卫在她身侧，生死之刻拼力护之，为她悟道则争取了时间；二则，昭华穿着陛下给她的法阵护甲，也为她争取了时间；三则，昭华恰恰能在那个生死危机关头，悟出空间道则，元神创界；四则，南部湾的十几万众为她祈祷化念；五则，萧悦之的命牌带在昭华身上，她的一部分气运，加诸于昭华身上；六则，萧悦之感应到昭华出事后，以神念气机通过虚空映照，因有她的命牌为介质，完全加诸于昭华身上。”霍王说到后面二则时，神色有些古怪。
　　
　　圣人和申王心里都有些欣慰，目光却都看向李翊浵——你女儿的命牌怎么到了昭华身上？
　　
　　李翊浵眼也不眨，“被昭华抢去了。”
　　
　　圣人眼角一跳。
　　
　　申王霍王都无语。
　　
　　昭华抢萧悦之的命牌做什么？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申王霍王的眼角也跳了。
　　
　　莫非……真的对萧悦之有情？
　　
　　但此时不是揪这个的时候，不管是有情还是其他原因，他们都得说一句：抢得好！
　　
　　若无命牌为介质，萧琰的神念气机即使通过虚空映照，也会被“界”隔去一部分，就如光线遇到玻璃罩子会折射反光散出去一部分，但她的命牌在李毓祯身上，有她的部分气机在，便以这部分气机为介质，融合了她映照过来的气机，完全加诸于李毓祯元神。——否则李毓祯的元神会更弱，阁主说的五成复苏机会可能只有四成了。
　　
　　霍王浓眉沉沉，“但昭华的气运还是不够，如果足盛，这场大劫就能避过去了。老子曰：祸兮福所倚。这场大祸如果能够渡过，昭华必定有大福，不止是剑道大进。但能不能渡过这场大祸，成为大难之后的大福，就是七分努力，三分气运了。”
　　
　　圣人明白了，聚集几千万人的人间念力，那是“七分努力”；但还要有“三分气运”——目前，昭华的气运还不够。
　　
　　怎样才能增加昭华的气运？
　　
　　气运不是运气，运气是一时的，气运是一世的。
　　
　　唯有气运加身，才能让昭华逢凶化吉，逃过那么多次危险。
　　
　　而最强的气运，莫过于国之气运。
　　
　　圣人沉思着，明白了剑阁阁主隐含的意思。
　　
　　这话，剑阁阁主不能说，只能含蓄的表达。
　　
　　圣人起身走到长窗边，他伸手拉开纱帘，透过明净的长窗，望着辽远夜空的浩瀚星河。
　　
　　良久，圣人说道：“朕知道了。”
　　
　　圣人说这句话，就意味着下了决断。
　　
　　申王霍王同时起身，走过去，向圣人郑重的长揖及地，行了大礼。
　　
　　圣人大笑，笑声朗朗，萦绕阁内。
　　
　　李翊浵看着父亲的身影，只觉得无比伟岸，眼睛竟有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