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218：让人无语 (第1/2页)
那声梵唱不知从何处来——
仿佛从遥远的天际响起, 飘渺不定，隐藏着虚无的玄奥；又仿佛响在耳边，从头顶的炽日金光洒下来，浩大宏音, 神圣却又清静；又仿佛是从净土世界吹来的一缕无垢之音，纯粹洁净，涤荡人心一切欲念杂念。
慕容绝即将弹出的指风停止了。
那道扭曲的光消失了。
一切都静止了。
一切成了虚无。
……
灵台莲花内一声梵唱绽响——
那玉色莲花蓦然光华大绽，直冲虚府天幕, 分别耀起了青、红、白、黑、黄五色光芒, 如彩虹般斜挂天空, 落在虚府星空的最高处，架起了一座五色虹桥。
萧琰有些呆。
这是……什么？
但她没空猜度下去, 因为流转体内的空灵、清净的气——内气已经转化为真气, 在经脉里鼓荡, 瞬间全数往下丹田涌去, 真气化为液, 凝成一丝丝水线, 就像望不到边的雨林悬垂在湖泊上方。
她的一缕元神轻轻落入湖中，湖水轰的燃烧起来，真液雨林在满湖的火焰上方滚蒸腾着, 炼化着，最终凝成了一颗夜明珠大小的宝丹, 如无色琉璃一般, 清净、剔透, 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这是……什么？
萧琰又呆了。
这是真种，她确定。
洞真的最后一步就是播“真种”。
——她以自身的元精、元神、真气三者合一，淬炼出先天真气种。播下此种，就可以借助其沟通天地，直接吸纳天地中的灵气而不是元气，此即先天真气，这是更凝练、更精纯的内气，最关键的是，它是天地生命之气，可反补自身元精，使体内的元精始终盈满壮大，所以宗师才能有更长的寿命，当能终止其衰竭，就很可能实现长生不灭了。
萧琰诵读过各家道统，当然清楚真种是什么，道门的真种是一颗黑白相间的阴阳丹，墨门的真种是一柄星辉元命剑，佛藏的真种是一颗金光舍利子，但没哪样是她这种……嗯，琉璃星辰丹？
那也是丹吧。
这算晋阶成功……还是没成功啊？
应该……是成功了。
萧琰心想，怎么着她都是种下了真种。
至于真种好坏，这个以后再想。
她可记得外面的形势不太好——吴王晋阶成功没有？郑王肃王虎视眈眈，有没有施暗手？夫子他们有没有事？
尽管心中着急，萧琰却没有立即睁眼，而是沉静了心神，才从容睁开，目光平静，纯净。
迎面就见自家夫子，二曾伯祖萧迟，风姿如玉、潇洒无比……的望天。
她扭头看一圈，所有宗师都在望天？……咦，郑王肃王哪去了？
她目光落回西面。
因为那里有一个人没望天——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慕容绝穿着武骑署官服立在柏树下，玄色的衣，黑中带着微红，却仍然给萧琰白衣如雪的感觉。
她的眼神漠然如雪，看着萧琰的目光却很专注，声音平静如冰原，隔着几十丈距离如同平常说话一般，“晋阶后，打一架。”
这是萧琰当初在剑阵巷外和她的约定，因为萧琰被暗算破坏了晋阶而延到了现在。
萧琰认真回道：“好。”
心里却遗憾，这一架恐怕要很久以后了。
慕容绝转身干脆离去，似乎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周围的洞真境宗师已经望过来，看向萧琰的目光带着奇异，惊叹，狐疑等种种复杂神色。
萧迟哈哈一笑，向她一招手。
萧琰身一闪，便落到夫子身边。
萧迟抬手指天，萧琰仰首望去，但见天空蔚蓝如洗，澄净如蓝色宝石，一朵朵白云洁净无瑕，澄透得好像一汪清澈的水，能清晰的看见阳光洒下的金光，给人光明温暖又干净的感觉，还有一种纯粹的气息，一种让人心神平静、杂念止息的纯粹。
“这就是你晋阶后的天象。”
萧迟笑哈哈的拍在她肩上，跟着伸臂亲热的揽着她，“不错啊，小十七，度很好，前途远大，还有，无垢真经修得不错，深得个中三昧。”
萧琰对自己的度是有自信的，也不作谦虚，嗯声点了下头，心里却在嘀咕：我何时修过《无垢净光经》了？
她已经广泛读过三大道藏的书籍，知道佛门道统的《无垢净光经》通常被其他修行者简称为“无垢真经”。
她心里一转念，又不确定了，李毓祯以前和她说过，她的功法可能融合了道墨佛三藏武学，心想，说不定母亲当初就参考了《无垢净光经》……呢？
再者，夫子当着众人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萧琰便只嗯声应了前半句然后微笑，不做肯定也不做否定，由得人想去。
周遭竖起耳朵听的洞真境宗师们心里恍然了，原来修习的是佛门无垢真经，难怪显现的天象气息神圣纯净。不过心里又诧异，《无垢净光经》可不是佛门往外传的大众功法，那是梵音寺的先天秘典之一，可以从引气境一直修到先天境，一向只传佛门持法僧人，虽然也传红尘中的“有缘人”，但这个“有缘”岂是轻易能有的？
又想到那声梵唱，众位宗师心里笃定，萧十七和梵音寺的关系必定不浅。
当时——在他们无法确定位置的遥远地方，一位佛门高僧发出了那声飘渺玄奥又神圣宏大的梵唱，隔空就消弭了一场四大先天之间的暗斗，化解了萧十七的生死危机，并由此惊走郑王肃王四位皇族先天，这是何等的高手？
——难道是梵音寺度因住持大师亲至？
……
【吴王突破失败身亡。】
萧琰脑海中出现夫子的这道神识，她心中一凛跟着一沉，心里叹一声，神情肃然的过去向申王霍王行礼。
申王平静说：“好好努力。”霍王说：“戒骄戒躁。”二位祭酒便带着天策书院的洞真境宗师振袂而去。
萧琰知道，申王霍王已经尽到了明面上的公义，之后就不会在明面上维护她了，又想到东阳公主、独孤静、李英蓁这些师友，只怕也要成陌路了，心里一叹神情惘然。
“修行者人生漫长，聚散乃常事。”萧凉沉实稳重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七曾叔祖。”萧琰转身向他行了一礼，抬头见他一脸苍白的样子，心中一惊，却不便在此时细问。
周围的洞真境宗师已经过来道贺了。
这些宗师有萧琰认识的，比如慕容氏二长老慕容屹，独孤氏三长老孤独春晖——在独孤静学舍里见过一面，还有两位是她随大伯父萧晀去世家拜访时见礼的，也有十几位宗师是她不认识的，都是各世家的长老，以前她需要行晚辈礼，现在只需行平礼了。
这些宗师心里都在感叹：当世最年轻的宗师啊！比秦国公主还年轻四岁，不知第一天才的名头是否会易主。当然后面这句他们不会说出来。
毕竟除了晋王外，谁都没有见到李毓祯晋阶的过程，也不清楚她晋阶前后的天象，没法比较，只能猜想她和萧琰的度谁高，至于相差四岁的年龄，这个年龄差太小，除了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会去认真比较，在宗师眼中微不足道。不过，无论怎么比，第一、第二总归是她两个。
各家族的洞真境长老在惊叹萧琰天才的同时，也隐隐生出忌惮：晋阶洞真境就已显现出浩大的天象，又有很强的度，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此人，最好不要结下仇怨，毕竟谁都不想以后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萧迟一边与众家族洞真境宗师长老谦虚，一边观察各人的反应，心里感到满意。她此前与申王霍王神识商议决定不遮掩萧琰的天象，一是因为鹰嘴岩空旷，布阵更困难，但更重要的就是为了显露她的天才——萧琰已经在各个世家的先天宗师那里挂了名，索性证实他们的猜测。
对于修行者来说，气运是一个缥缈却十分强大的杀器，有无数先例表明，即使有着天赋潜力、大意志大毅力，气运不好，也是折戟沉沙的命，虽然修行不能过分依赖气运，但完全不依靠是不可能的。因此没有哪个修行者愿意和一个“天意所钟”的大气运者作对，因为很可能会削弱自己的气运，甚至作死自己——命和运是天道的玄奥规则，即使大易家也不敢说自己解读了命运，有谁敢真的无视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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