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113:古怪的队伍 (第1/2页)
吐蕃大军的营寨只扎了简易的拒马桩, 很难守营。
青唐王和众青唐主将也没想着守营, 原本就是希望唐军出战,当下命令五万骑兵驰营出战, 只留下八千多骑兵守营。
唐军派出的是两万骑兵,主帅萧曈, 左右副帅曹元度、张仪潮,率领静南军、骁骑军、威胜军、麒武军四军骑兵,其中萧琰率领第十一营的骑兵团出战。
这种骑兵大会战下, 除了各军专门的骑兵营外,各营骑兵团也会抽调出来,以团为营, 进行大编制的协同作战, 这就更考较指挥的配合, 所以都是营将或副营将亲自带团。
许冲默令萧琰率十一营出战, 而第一团一直是她指挥, 熟悉她的风格, 执行命令坚决没有犹豫。
萧曈没有将萧琰的“十一营”编入骑兵会战阵列中, 果断发挥她的优势, 是令她为奇兵, 率营自主作战。
……
羌塘草原三天前刚刚下了一场春雨,草地还很湿润, 万马奔腾还溅起了泥浆,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新鲜的泥腥味, 但很快, 它们或许就会被血腥味盖过。
唐军骑兵同时从四面发起冲锋,吐蕃五万骑兵也分成四路,各从四面营驰出,双方在吐蕃大营外五六里处交锋,瞬间就是数千骑交错冲过,跟着没几分钟后,双方七万骑兵就全部绞入战场中,形成了横幅超过十五里、纵幅十里的骑兵交错冲锋。
就在这个大战场上,萧琰率领的“静南军十一营”仅仅只有二百二十一骑,包括她的六名亲兵,就如同如一尾小小的游鱼,从战马驰奔的大隙间游入战场,然后灵活的穿进。
这一尾游鱼在哪里穿梭,那里的战场就会发生奇异的变化,就会有一片吐蕃骑兵冲锋后发现他们失联了,看不到附近的旗令,看不到指挥官,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冲,只好随着战马奔驰……
萧琰率着十一营继续如游鱼穿梭,切断一片战场的连筋,又顺势游入另一片,穿梭,切断。
众骑兵紧紧跟随副营前进,心里高歌呐喊,切进,切进,我们是解牛刀,神奇的解牛刀,无声的旋律鼓荡胸口,伴着血液奔腾的节奏,全身都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切进,切进,我们勇猛切进!
敌人的空隙都是我们的路。
萧琰身后左右是萧季思六名亲兵,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战,身处万军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战马驰骋、兵戈交击、杀声吼震,纵然他们身负武道,乍处战场也心弦震颤。但不愧是选拔出的精英,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接着就跟随他们要护卫的将主切入到万军之阵中,在敌人的骑兵阵里切进穿梭,自负胆魄大的六名亲兵也捏了把汗——真是太疯狂了!
就在这万军之中,他们二百二十一骑就如洪流中的细流,随时可能被淹没,但在他们这位永远冷静的将主率领下,整支队伍就像一条身形纤细但实际凶猛的梭鱼,在滔滔洪流之中犀利穿进,没有片分停顿,仿若大江大河,都只有他们这一条鱼,任你驰进。
萧季思六人心中震荡,胸口血液已经沸腾起来,哪个男儿没有沙场驰骋,纵横万军的梦想,现在梦想实现了!跟着将主,切进,切进,我们是神奇的解牛刀!
……
吐蕃大营中央,用土堆砌成的七米高台上,青唐王格桑达玛和几位部族长以及王帐臣属一直观望着营外的骑兵战场。高台一端沉默盘坐着七名红衣僧侣,颇得青唐王敬重,他们周围又有十名僧侣静立,似乎是在守护。
青唐王是这场大战的指挥主帅,但这种四方战场,身为主帅很难同时面面俱到兼顾指挥,格桑达玛不愿承认自己在指挥上不够“卓越”,只在心中大骂唐人狡诈,指派了四位部族将领,各据守高台一面,通报那面的战场情况,汇总到他这里,他才能结合全局做出判断,以锐号旗语指挥,复杂的命令则要派遣传令队出去。
格桑达玛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四位部族将领各守一面,他就在十多米宽的高台上走来走去,一会看看西面,一会看看北面。四面都是骑兵交战,但有他的严令,为了避免中唐军埋伏,只能在大营周边十里作战,唐军若驰远,就不得追去。他在高台上凝聚目力,几里内的战场都能看得清楚,五六里外就看不太清了,但他也不愿用从唐人那边高价买来的望远镜,只觉两个镜筒拘了自己视线。
他来回转了十多圈,忽地停步,马鞭指向北面一处,“那一队唐军?静南军的?”语气里有着疑问,似乎之前在南面战场见过这一队的旗子?怎么跨越到北面战场了?是他记错了?
北面的部族将领举着望远镜辨认旗帜后回答,“是静南军,编号是十一营。”
静南军旗帜绣的是秃鹫,秃鹫是他们雪山高原上的神鸟,将带着信徒灵魂腾入天堂,却被静南军拿来当旗子,青唐将领当然熟悉这旗帜也切齿咒骂过。
格桑达玛拧眉,“这边战场,不是唐人的静南军吧?”
这北面跳腾的分明是骁骑军!
对于和静南军“狼狈为奸”经常骚扰青唐边境的骁骑军的旗帜青唐王当然很眼熟。
部族将领想当然的回答,“应该是去传令。”
四面加起来有十五里的大战场,唐军那种短距离传讯器也起不了用,主帅要下达重要又复杂的命令就必须派一队人马护送传令兵,否则很可能在路上遭遇敌人就死了。
格桑达玛拧着眉毛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命令下去,“派一个五百夫营,将静南军十一营截下来!”
传令兵应声,飞跑下台传令。
……
之后发生的事让格桑达玛瞠目。
吐蕃大营派出的五百骑兵没有堵截到静南军十一营,反而被萧琰的骑兵团穿梭切断了筋,游进几次就将这五百夫营打乱了,混乱中又冲撞了自己的骑兵,让这一片的吐蕃骑兵都陷入混乱。
格桑达玛暴跳,“蠢货!蠢货!”
北面那位部族将领也吸了口冷气,因为青唐王的莫名关注,他也分了几分眼力陆续关注这队“传令兵”,然后就发现了异常——这不像是去传令啊!然后又渐渐看出了门道——随着这十一营两百唐骑的穿进,就一定会造成那一片吐蕃军的混乱!
为什么会造成混乱他没有看明白,只知道这两百唐骑是在吐蕃军骑马的间距中驰进,然后……他们的兵就乱了……如一群蠢货,不知道该往哪奔进,该往哪处作战。
“蠢货!”部族将领也暴躁起来。
但帅台上无法直接指挥,因为乱的都是百夫队,帅台的旗语是下达给万夫长,然后由万夫长指挥下面,但万夫长……
万夫长此时也与部族将领一样暴怒骂“蠢货!”但下面的五千夫营已经混乱了,五千夫长接到命令也很暴躁,因为他下面的千夫营都断片了。
一支军队上面的指挥官当然重要,但真正打仗决定胜负的是下面的兵,而下面的兵又是由十夫长、五十夫长、百夫长这些底层兵官统领,萧琰切断的恰恰是这些不起眼的底层兵官。上面的指挥官命令不能层层下达,下面的情况不能反应上去,队伍当然就乱了。
……
吐蕃主帅台上,青唐王和众部族将领但见大营四周的骑兵战场上,一群群“蠢货”散落在各处 ,一片,又一片,每片只有几百骑,人不多,但就将大队伍给乱了,千夫营内断了片,千夫营和千夫营之间也断了片,然后万夫大营内就断了片,十几里的战场上都是各自为战,大方向又不知往哪奔,看起来就像一群没脑子的牦牛东冲西冲,奔驰呼喝得倒是蛮勇,就是在乱奔。
格桑达玛和四部族将领看得直个暴吼:蠢货!乱蹿什么!往那边去!那边去!
高台上十几位大旗手都快抽筋了,四方锐号也在尖锐吹响按节奏传号令,但四方战场混乱依旧。
“万夫长呢!”
“蠢货!怎么不看旗语!”
格桑达玛已经顾不得关注那支奇怪的“传令小队”,战场上的情形让他暴跳如雷,四位万夫长接到帅台旗令后先后打旗语反馈回来——下面的千夫营不听指令了,他们的指令传不下去!
“蠢货!命令各方收拢队形。”格桑达玛怒道。
高台上四方大旗都在挥动。
战场上四位吐蕃万夫长在努力收拢队伍。
……
高台一端,一直沉默盘坐的七位红衣僧人眉毛都紧皱,眼睛看着战场,目光却是空渺的。
就在吐蕃大营的高空上,一场无形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很久,只是无人察知,但留守在吐蕃大营的八千骑兵都觉得有种无形的紧张,不是恐慌的紧张,而是感觉天空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心中油然生出危悚,就好像天空中张开了一只巨兽的口,随时会无声吞噬掉他们。
这些吐蕃士兵生活在雪山高原环境中心思多半纯净,对危险的直觉也很灵敏,没有感觉错误。
此时在他们头顶上方正进行激烈的宗师战斗。
只是这个战斗肉眼无法看见,却比肉眼能看见的凶险百千倍。
——咱们的神识漫不出去。
——对方武骑上将军至少有八人。
——不能让他们的神识锁定帅台。
一位红衣僧人忽地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黄色的穗冠下,脑门上尽是细密的冷汗。
七名守护的红衣僧人神色都一肃,但都静立如旃檀木雕像,一动不动。
……
二十多里外的草原上,一位武骑上将军也闷哼一声,跟着就有另一位武骑上将军替补了他的位置。
……
感觉到陌生的强劲的神识又加起来,帅台上盘坐的七位红衣僧侣眉毛都微抖了一下。
——对方是想耗尽我们。
七人心里都转过这个念头。
——撤吧。不必要在这里缠斗。
为首的上师分出一缕神识道。
……
七位上师撤出了神识,对面的唐军武骑上将军也不为己甚,都撤了神识。
大营中的吐蕃士兵都觉得天空一下明朗了,心里不知为何,重重的吁了口气,好像那种莫名的恐慌感不见了。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收兵号角,于是都以为懂了,原来战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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