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世道如此 (第2/2页)
　　
　　接着，老妪就旁若无人的坐在一旁，做起了针线活。
　　
　　玉儿上前拿起了水壶，先是给老妪倒了一碗水，然后才又在安康公主的面前也倒了一碗。
　　
　　老妪忍不住抬了一下眼，看了一下玉儿和抱着李玄的安康公主，接着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
　　
　　“老婆婆跟方大夫很熟吗？”
　　
　　“邻居而已。”
　　
　　老妪似乎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愿，简洁的回答道。
　　
　　李玄忍不住微微一笑，看来今天安康公主想打听些事情要不容易了。
　　
　　“老婆婆，你觉得方大夫人怎么样啊？”
　　
　　“挺好的。”
　　
　　“那方大夫的医术好吗？”
　　
　　“还可以吧。”
　　
　　“昨晚胡玉楼着火了，您知道吗？”
　　
　　“哦。”
　　
　　“听着花街上闹鬼，老婆婆住在这里不怕吗？”
　　
　　“不怕。”
　　
　　“……”
　　
　　如此反复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老妪给出的答案越来越简洁，到最后只是随意哼哼哈哈的回应着安康公主的问题。
　　
　　安康公主深受打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块查案的料。
　　
　　但这也怪不得安康公主。
　　
　　她常年生活在深宫中，平时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玉儿。
　　
　　如今出了宫，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她的社会经验实属无法支撑她从别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别看官差们盘查起来那么容易，但其实里面都是有技巧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识人。
　　
　　得先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才好从对方的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别看官差是衙门的人，即便是他们盘查的时候也会遇到各种不说实话的人，到时候就免不得要威逼利诱一番。
　　
　　安康公主虽然天资聪颖，但在这方面的段位还是太低，没法从老妪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安康公主开始没多久就接连吃瘪，不禁感到有些气馁。
　　
　　方大夫也是迟迟不归，院子里的氛围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和尴尬。
　　
　　“哼哼，看来还得我喵爷爷亲自出马！”
　　
　　李玄站起来亲了一口安康公主高高嘟起的嘴。
　　
　　她现在已经被老妪搞得自闭了，李玄怎么也得好好安慰她一下。
　　
　　安康公主被亲了一口之后，顺手摸了摸李玄，这才感到心情好了一些。
　　
　　安慰好安康公主之后，李玄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
　　
　　李玄迈着猫步，慢慢的靠近老妪，然后假装无意的用尾巴轻轻扫了一下老妪粗糙的手。
　　
　　老妪做针线活的动作一顿，抬头就看到了用余光打量自己的李玄。
　　
　　李玄挪开目光，娇滴滴的喵了一声，然后用屁股冲着老妪，作势要走。
　　
　　老妪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忙，结果手上又是一痒。
　　
　　原来是李玄趁着她不注意，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一次他的身体靠得更近了，老妪伸伸手就能摸到李玄。
　　
　　老妪终究是没有把持住自己，鬼使神差的伸手抚摸了一下李玄的脑袋。
　　
　　李玄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假装不敌老妪，无可奈何的被抚摸着。
　　
　　“好一只磨人的小乖乖啊。”
　　
　　老妪说了自打他们进院子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差点让安康公主感动得泪流满面。
　　
　　老妪越摸越是顺手，把手上的针线活都彻底放下了。
　　
　　李玄也是撒娇打滚卖萌，无所不用其极，逗得老妪脸上的皱纹如菊花般盛开。
　　
　　安康公主和玉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李玄给老妪逗得高兴，她的嘴自然也就松了。
　　
　　撸了一会儿李玄，老妪叹了口气，对安康公主说道：
　　
　　“小女娃，你是想问花街上闹鬼的事情是吗？”
　　
　　先前安康公主问了不少问题，闹鬼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
　　
　　但安康公主也不傻，当即点点头：
　　
　　“老婆婆，你知道些什么吗？”
　　
　　对方现在可能只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只知道这件事。
　　
　　但不管如何，现在还是顺着老妪的话为好。
　　
　　“这花街上，不说是每天，每个月总是要死不少姑娘的。”
　　
　　“有一两个怨气大的化作厉鬼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小女娃，你说是吗？”
　　
　　老妪给李玄顺着毛，头也不抬的说道。
　　
　　而安康公主听了却是眉头一皱。
　　
　　“为什么花街上总是会死人？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安康公主心想莫不是花街上有连环杀人案不成。
　　
　　老妪听了这话，摇头失笑。
　　
　　在她开门后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了安康公主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
　　
　　而这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小女娃，你知道这花街上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吗？”
　　
　　安康公主脸色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结果老妪却摇了摇头：
　　
　　“不，你不知道。”
　　
　　“客人们花钱买下了姑娘们一晚，那一晚姑娘们就是客人的所有物。”
　　
　　“遇到温柔些的客人，自然是好的。”
　　
　　“但问题是，还有那些粗暴的客人。”
　　
　　“每个月都会有花街上的姑娘被客人玩死。”
　　
　　“人族的欲念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老妪感慨一番，接着说道：
　　
　　“方大夫每个月都得帮花街上的青楼收几具尸，等方大夫回来了，你们也可以问问他。”
　　
　　“所以说啊，这花街上闹鬼也是理所应当的。”
　　
　　安康公主听了有些难受，不解的又再次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那官府呢？他们不管吗？”
　　
　　老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安康公主。
　　
　　在他们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淳朴的孩子了。
　　
　　“对于青楼而言，姑娘们只是售卖的商品罢了。”
　　
　　“商品坏了赔钱就是。”
　　
　　“按照契约不同，身价不同，赔的钱也不一样。”
　　
　　“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有因为在青楼里弄死姑娘而下罪入狱的呢。”
　　
　　安康公主还想再说什么，老妪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小女娃，你知道花街上的青楼每年能交上去多少税吗？”
　　
　　听到这话，安康公主的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是没有发出声来。
　　
　　“这天下间所有的事啊，都是一个‘利’字。”
　　
　　说到这，老妪就已经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愿。
　　
　　安康公主沉默了半晌，才幽幽说道：
　　
　　“老婆婆，我昨日在胡玉楼里，看到那里好像还不只有姑娘呢。”
　　
　　听了这话，老妪哈哈一笑，还被自己呛了一下，忙喝了一口面前的那碗水。
　　
　　她接着抹着泪花说道：
　　
　　“对，对……”
　　
　　“现在啊，什么东西都能卖了。”
　　
　　“有人买，就有人卖。”
　　
　　“哈哈哈……”
　　
　　老妪笑个不停，满是嘲讽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谁。
　　
　　安康公主看着老妪的笑容，却总不是一个滋味，心里不得劲儿。
　　
　　这时，院子外有门板搬动的声音响起。
　　
　　老妪止了笑容，一推李玄的屁股，对安康公主说道：
　　
　　“方大夫回来了，你们去找他吧。”
　　
　　安康公主识趣的点点头，将李玄给重新抱回自己的怀里。
　　
　　“老婆婆，今日多有搅扰。”
　　
　　“我们下回再来拜访你吧。”
　　
　　结果老妪嫌弃的挥手道：
　　
　　“知道是搅扰就不要再来了。”
　　
　　安康公主咬着牙，保持微笑，顽固的说道：
　　
　　“老婆婆，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老妪摇摇头，轻声嘀咕道：
　　
　　“小女娃倒是挺倔。”
　　
　　老妪的声音恰好能让安康公主听见，让她额头上的青筋为之一跳。
　　
　　安康公主这么好的脾气都能被气成这个样子，这老妪的功力也是不俗的。
　　
　　辞别了老妪，从院子里出来，他们刚好看到把门板拆下，开门营业的方大夫。
　　
　　方大夫突然看到有这么多人从隔壁的院子里出来，当即皱起了眉头。
　　
　　可他看到安康公主怀里的李玄之后，皱起的眉头重新松开。
　　
　　“咦，是你。”
　　
　　方大夫没有认出其他人，倒是认出了李玄。
　　
　　这时，安康公主平复了一下在老妪那受的气，然后露出微笑对方大夫说道：
　　
　　“方大夫，昨晚听说是你救下了阿玄，我们特地来道谢。”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方大夫连忙摆手，见这群人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只好说道：
　　
　　“不如几位进来坐坐？”
　　
　　方大夫原本只是客气一下，毕竟他的医馆小的很，哪里轮得下这么多人。
　　
　　可下一刻，安康公主便高高兴兴的点头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方大夫没想到眼前这坐轮椅的姑娘如此不客气，但他的话已经说出去，也只好认下了。
　　
　　“呃，寒舍粗陋，不足恭迎，请多见谅。”
　　
　　说罢，方大夫便先一步走了进去。
　　
　　玉儿推着安康公主进屋。
　　
　　方大夫家的门槛是被磨平的，轮椅就这么推进来了。
　　
　　只是他这里可比隔壁的院子小多了。
　　
　　前面用来做医馆的地方，很是逼仄。
　　
　　玉儿推着安康公主进去之后，便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那花衣太监的领队只能一只脚站在屋里，一只脚站在屋外。
　　
　　这里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估计每次看病也只能进来一位病人，倒是有极好的私密性。
　　
　　房间的两旁摆着两个药柜，将不大的空间占据了大半，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他们一进屋，屋里就响起了喵喵的声音。
　　
　　安康公主和玉儿都看向了李玄，李玄一脸无辜。
　　
　　“喂喂，这明显就不是我的声音好嘛？”
　　
　　“这叫的照我可差远了。”
　　
　　李玄不满的想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脏兮兮的猫从屋后走了出来。
　　
　　这猫看着比李玄大一点，但整个猫跟在地里滚了好几圈一样，满是尘土，又像是昨晚从胡玉楼的火场里逃出来一般，看着烟熏火燎。
　　
　　可接下来他们又细看了一番，才发现是这猫的毛色就是如此。
　　
　　“好丑的一只玳瑁啊！”
　　
　　李玄忍不住惊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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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剧情属于承上启下，衔接第一卷和第二卷的部分，因此可能稍长一些，但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尽量在这周之内结束，然后正式开始第二卷的内容。
　　
　　大家晚安，明天见~
　　
　　(本章完)